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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长华:我的大学之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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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3 天前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正序浏览 |阅读模式
1978年10月走进大学,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刻。我们在学生会组织的班级歌咏比赛中,唱的还是文革后期的歌;天天六点钟以班为单位集体跑步,不管刮风下雪;还有两周一次的政治学习;写作课老师讲文学评论,布置的作业还是写《红灯记》李玉和的形象分析,等等。不过,变化很快,新气象越来越多,变化的标志之一是学术氛围浓了,学术报告多了,系里老师,首先是写作和现当代文学专业的老师开始做讲座,讲刘心武小说《班主任》《爱情的位置》,讲卢新华的《伤痕》。
第一学年第二学期后半,系里要展示学术实力,安排各教研室出一位资深老师做学术报告,组织全系同学来听,当时觉得很是震撼。学生的学习热情极高,阅览室晚上7点钟开门,我们6:30就早早排队等在门口了,门一打开,大家蜂拥而入争抢座位。我和同宿舍的另一同学,每天看书差不多都到凌晨一点。如饥似渴的学生们用功是没得说。认真想来,学习的方法、门径实在是顾不上,也没人指点,花了很多冤枉时间,费了很多冤枉劲儿。我现在经常想,十年取消高考,大学没有认真办,别说是学生,就是学校领导、老师,对突然而至的考上大学的一批年轻人的需求,也没有思想准备,不知所措,把用功苦读当成一切,恐怕是我们这一代大学生不能不付出的代价吧。

说起上课,在所有课程里,我对“文学概论”印象最深。为什么?因为它是新生的第一节课。第一节课是张祖彬老师上的。张老师是湖北人,北大出身,又读了人民大学党史研究班,当时是教研室副主任。他平易、文雅、谨慎、细心,是有点儿刻板的知识分子形象。他来上第一节课,课前坐在教室第一排凳子上跟我们聊天,问我们:知道文学理论是什么、以前接触过文学理论吗?周围同学都摇头说:不知道,没接触过。这是我对张老师的第一印象,也是张老师对我们的第一印象。这门课教材用的是蔡仪主编的《文学概论》,书的印装很粗糙,内容也很粗疏,反映论是书中的主要思想。

以后中文系各科老师陆续登台为我们授课。记得朱泽吉先生讲明清小说,他是辅仁大学研究生毕业,曾被老校长陈垣先生誉为“辅仁的状元”。朱先生很有派,口才一流,手执折扇登堂,因年长体胖,是中文系唯一坐着讲课的老师,他来上课还带着助教帮他板书。其实,早就听我的中学老师讲过朱先生文革前讲课的盛况,老学生都说他讲课好,《红楼梦》讲得尤其好。朱先生后来做了河北师范学院副院长,忙于教学和开会,身心俱疲。1986年脑溢血去世。白静生先生,是在学生中影响力最大的中文系女老师,她讲课抑扬而缱绻,特别是讲司马迁和《史记》,感情的投入、分析的精到,让我至今难忘。

我毕业论文写的是“论《史记》的抒情性”,指导教师是白先生,选题也是受白先生影响,日后留校,要深深感谢白先生的栽培。可惜白先生退休不到一年,就因乳腺癌去世,十分可惜!现代文学老师中印象最深的是公兰谷先生。他跟朱泽吉先生年龄相当,两位同属文革前河北北京师院中文系“四大讲师”。在今天,讲师职称算不上什么,而在文革前可真不是这样。1978年冬天,公先生给我们上课,讲授内容主要是鲁迅,记得公先生在讲到鲁迅小说《药》结尾的一个细节时,胖胖的公先生一手摸着浸满汗水、头发不多、亮亮的大脑门说:有人说夏瑜坟上空的乌鸦是革命的象征,浅薄,浅薄!冷不丁冒出一个冷幽默,刹时让我们憋不住笑出声来,绝!等我们年后开学返校,听到了公先生不幸去世的噩耗。

公先生没成家,单身,夜里犯心脏病离世。公先生去世不久,大作《论<阿Q正传>》即在《文学评论》刊出。拜读后发现,文章的基本框架就是给我们上课时讲授的内容。还有,公先生是《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》第一届编委会6人之一,全国那么多专业同行学者,偏居一隅的河北师范学院的副教授,能够担任这家期刊的编委,可见公先生的影响力。还有一批中生代老师授课,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,比如欧阳方润老师讲授的“俄罗斯文学”,讲老托尔斯泰,讲《战争与和平》《安娜卡•列尼娜》,他上课几乎没有动作,常常是讲台站定,娓娓道来,不慌不忙,条分缕析,总能把纷繁的人物和复杂的情节清晰地展现给学生。若干年后,欧阳老师出任河北师范学院党委副书记、书记,当了学校的一把手,直到退休,仍然是副教授。没有利用权力,给自己评个教授职称。这一点,在今天是见不到了。

当代文学专业的王惠云老师,讲课也是一把好手。王老师的风格是文绉绉、清晰、字正腔圆,讲赵树理,把作家笔下的“吃不饱”“小腿疼”描述得活灵活现,他用象声词模仿小说中人物走路声音的“停停停停”,至今还鲜明地印在我的脑海里。王老师从1983年至1993年,当了10年中文系主任,行政事务繁多,各种人事关系复杂,各种利益纠葛,把原本胆小的王老师消耗得尽露人困马乏之态。他80年代与苏庆昌老师合作,写出第一部《老舍评传》之后,就再也没能写出更有影响力的学术文字。以王老师的才情,原本可以做出更大学术贡献。可惜,2011年5月,王老师因心脏病去世。

除了老师授课留下的美好印象,也有若干花絮值得记上一笔。

花絮一:某青年老师上课写板书,手上的汗水总是把黑板打湿,每写一个字都会留下几个湿手印。完全可以想见,一个没上过多少课的青年老师,面对参加统一高考入学的牛哄哄的学生,而其中占相当比例的是在中学教过5—10年书的老油条学生,给这些人上课心里不发怵才怪呢!这位写板书出汗的老师最终还是被学生赶下了讲台。现在想起来,挺对不住他的。

花絮二:某青年老师讲叶圣陶作品《小白船》,发出轻轻的唇音“小白船”,课后一直在学生中获得模仿,并不断被传颂,甚至后来“小白船”三字居然成了这位老师的代称,只是嬉戏,毫无恶意。

花絮三:一位中年老师讲欧洲文学,讲巴尔扎克,课堂上说过一句话:巴黎打一个喷嚏,整个欧洲都感冒。后来,这句话也成了我们饭后茶余的笑谈。

最后一排左一为王长华那时候的宣化,那时候的洋河滩,那时候的河北师范学院,惊心动魄的事情几乎从未发生过。很多老师开荒种菜补贴家用,不少单身老师端着饭盆跟我们一起去食堂打饭。我们除了在课堂上与老师见面,还经常在集体厕所里与老师坦诚相见,在厕所里与老师礼貌问候和悠闲聊天,如此等等。差不多可以说,这里有一批被改造成了农民一样的老少学人,这些学者指引着一群老实质朴农民在上大学,若干年后又培养出了一群上过大学的老实质朴的农民。

永远的18岁的,向前冲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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