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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书笔记:王阳明52-53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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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5-21 19:53:52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嘉靖二年,王阳明52岁。
嘉靖元年冬,王阳明“寒夜独坐,篝灯握管”手抄唐人之诗,“莫向寻常问行迹,杏花深处语悠悠”,似乎已预示着自己未来两年无处言说的处境。此时,王阳明正当春秋鼎盛之时,却接连遭受皇帝及朱学达贵打击,从艰难的岁月走向更艰难的岁月,也正是在这种岁月中,王阳明进一步深入阐发良知,吸引和教授更多的弟子,他自己也在运用致良知学问中变得日益强大。
嘉靖二年,即公元1523年,外在的形势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年景。始于正德十六年(公元1521年)的大礼议之争在这一年日益深化,捅破了世宗(嘉靖)皇帝虚假的“小利贞”的升平气象,暴露了世宗专制独裁的本来面目。这一年,世宗皇帝建醮于宫中,道士之势渐盛,大臣谏勿听。这一年,杨廷和、乔宇(故人)纷纷入阁,朝廷掀起“学禁”轩然大波,对王阳明心学的打击也来得越来越直白和坚定。王阳明所预感之势,一项一项在迫近。
“学禁”阴霾之下,王阳明的《朱子晚年定论》《传习录》等著作被钦定为“叛道不经之书”,良知心学被定性为诡异的异学,王阳明被暗指为“聪明才智足以号召天下者”。进一步看,这场“壬午学禁”实际上也具有党禁的意义。学术思想上的“学禁”,密切配合大礼议在政治上的禁锢,在皇帝与大臣之间立起一堵墙,君是臣非;在朱学与心学之间划出一道鸿沟,只有阵营,没有是非,只有此岸彼岸。历史总是令人惊讶地同步,无独有偶,东西方对思想上的严重禁锢几乎同时进入一个历史性高潮,这一年的罗马教皇阿德里安六世刚登基不久(他去世也很迅速),正大力支持查理五世在尼德兰建立异端裁判所,对马德·路德金新教改革的迅速传播予以疯狂反扑。
王阳明平定宸濠之乱的大功德,令人匪夷所思的是,竟被监察御史张鉞影射其与宸濠暗中勾结谋判,监察御史指鹿为马,言官谏官恣意妄为,充分暴露了其封建性、愚昧性和工具性。虽然科道打手荒唐至极,王阳明对此却淡定自若,他洞悉其奸,明白朝廷豢养的权贵真正目的是禁锢诋毁良知心学。但是,面对壬午学禁,学子们越是向死而生,四方学子络绎纷纷而来,绍兴一时成为心学圣地。学子们积极来绍兴问学,一面是吊唁王华,一面是来求良知心学之真。王阳明归越丁父忧,正好借此机会大阐良知心学。嘉靖二年正月,王艮、邹守益来绍兴受教;二月,郭善夫、魏师颜、蔡希渊、王世瑞来问学;黄宗明、马明衡复职北上入京,专程来绍兴问学;黄省曾、郭庆、吴良吉、钱德洪、王畿、俞纯夫、朱廷力、薛宗铠也都齐刷刷来绍兴问学。
嘉靖二年,王阳明在心学修炼上的创造,也许就是发掘了孔门“狂狷”之思,发展为“狂者胸次”之说、之行。薛尚谦、邹益之(守益)、马子莘、王汝止(艮)等一众学生侍坐,纷纷向王阳明讲述学界政界“征宁藩以来,谤议益众”的原因,有的说是王阳明“功业势位日隆,天下忌之者日众”,有的说是“王阳明心学日明,故为宋儒争是非者日博”,有的说是王阳明“同志信徒日众,而四方排阻者日益力”。
王阳明说,你们说的都有一定合理性,但我有一个自我的认识,也有一种做法上的改变,那就是,在南都任职以前,我还有些“乡愿”的意思,但我今天只信“良知”。良知能辩得真是真非,信手去实践良知,一点也不隐藏,我今天所做的就是“狂者的胸次”,即使天下人都说我行不掩言,也不要紧,没什么好掩藏的。从今以后,吾欲以“狂者胸次”代替以前的“乡愿”理念,相信良知辩得真是真非。“狂者胸次”也许是王阳明及其弟子在“学禁”闹剧中的呐喊,是对思想禁锢的反抗,是唤醒学子、搅动权贵的无奈之举。
王阳明进一步解释说,“乡愿”的做法,就是以忠信廉洁的说辞取信于君子,以同流合污的行为不违背于小人,所以其论是非、说过错是不长牙带刺的,究其本心,实则是一个“媚”字。乡愿之心,实则腐烂,连妻子儿女都无法真正取信,是无法入尧舜之道的。反观“狂者胸次”,本身就有圣学血脉,狂狷二字最初是孔子所思,其精髓并非张琴之流“止于狂者”所能领会,曾子等有“中行之禀”,所以能领会到孔子“狂狷”的真道理。狂者心存古人,懂得良知,犹如凤凰高飞,一切纷嚣俗染,都不足以蒙蔽其心。嘉靖三年中秋,王阳明作诗《月夜二首》之二,末二句作“铿然舍瑟春风里,点也虽狂得我情”,再次述及自己狂狷的信念。
王阳明对乡愿的认识和阐释,说尽了现在多少学子的心态、官场的丑态,以及每个局中人的无奈!!说到底,乡愿是封建性的伴生物,是对金字塔尖唯一权力来源的恐惧和崇拜,要彻底去除乡愿观念,必须彻底地以民主性来反封建性,以平等性来反依附性,而在王阳明的时代,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民主意识和历史唯物论观点,更不可能有革命性的举动,王阳明能提出“狂者胸次”作为反动——反者道之动,已是振聋发聩的反抗了。
王艮(字汝止)受了“狂者胸次”说的教诲和激发,制作蒲轮车招摇北上京城(第三次),在车上大书“天下一个、万物一体……遵圣道天地弗违,致良知鬼神莫测……知我者,其惟此行乎?罪我者,其惟此行乎?”王艮以“狂者”的形象到处讲学,惊动了朝廷,进一步触犯了“学禁”大忌。王阳明对此不置可否,也许,他认为学子就该褪去乡愿的外壳,以“狂者胸次”的做派、用“良知”去触动这一潭死水罢。
良知心学是知行合一的践履之学。王艮不止于制蒲轮车招摇北上,聚众讲论心学,他也能抒发儒者内核的仁爱精神、宏道明学以救苍黎,知融于行,行而有法。王艮深得王阳明致良知、复心体的本体功夫,于静处体悟、于事上磨练。嘉靖二年四月,淮阳一带大饥荒,王艮通过暗地里敬重他的王姓商人,从真州买米二千石赈饥,并请求官方拿出人丁户册,按册赈济(很关键的小细节),有些人饿到不能走动的,就煮粥送给他们吃。后来,当王艮当面请求巡抚赈饥时,巡抚怀疑他说假话。王艮说,我当时有赈济账册,可以到官方去核实。将信将疑的巡抚随即将王艮羁押,令人核查王艮的行踪及书信往来情况。王艮不慌不忙,在羁所与三、二人或讲究理学,或弹琴自娱,不与外界通音信,不与外人通往来。后来,巡抚派出的外调者取来了赈册,并把核实情况告诉巡抚,王艮的行为感动了巡抚(其实也救了王艮自己,故做好事也要有方法,随时要有措施保护好自己)。巡抚说,您只不过是一介布衣,尚且可以把赈灾做到如此地步,更何况我们地方官呢?过了一天,巡抚问王艮,您读的什么书?答:《大学》;又问,还读什么书?答:《中庸》;再问,此外还读了什么书?答:《中庸》都是读多了的!问:为什么这么讲?王艮答: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这些道理已全都在《大学》里作了充分阐述(言外之意:还需要读其他书吗)。于是,巡抚乃大力赈灾。
王阳明主张不要“牵制文义”,而要思而自得。他的致良知、复心体的心学思想体系,惟我心独尊,良知独信,不被传统儒家经说所束缚,不拘泥于经书的故训文义(不牵制于文义),要勇于发离经叛道的新说,要有“信吾心尊吾知”的狂者胸次,要“务求其实、以身明道学”。他致信刚入京就职的方献夫论学,批评方和湛甘泉“牵制于文义,纷争于辩说”,说这样反而增重世人的困惑,并且让那些好事的批评者借机开启呶呶之口。王阳明说,“夫学,觉而已矣”,学习就是要使人觉醒,我们要做的不是急急遑遑论学,而是“并心同志、务求其实、以身明道学”,所志相同足矣。嘉靖三年下半年,黄省曾来信问良知之学,王阳明在回信中再次对曾过于在文字训释方面着力表达了批评之意:“大抵训释字义,亦只是得其大概,若其精微奥蕴,在人思而自得,非言语所能喻。后人多有泥文著相,专在字眼上穿求,却是心从法华转也。”
王阳明抱定“无辩止谤”的信念,不过于在文字上与人论短长。他认为山鬼伎俩再多,也不如老僧一空无际。在《与陆原静》的信中表示,心学要做到的是默而成之、不言而信,要有“无辩止谤”“反求诸己”的信念,他要求弟子们不要以一时毁誉动其心。孟子说“是非之心,知也”“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”,即使是良知,人人都有,只是没几个人能够“致良知”罢了。《易》所谓“知至,至之”,知至,就是知;至知,则是致知,就是知行合一了。他让邹守益带书信劝导黄绾:京城讲学触犯“学禁”时忌,而且即使“老婆心切(佛家用语,苦口叮咛之意),遂能缄口结舌乎?”他担心黄绾如果不知深浅而费尽口舌、反而无益,况且平日里黄绾议论尚欠简切,不能虚心平气。这封短信中,王阳明大量使用佛家概念,又有易传道理,语词切换丝滑无感,道理浅显明白晓畅,爱徒之心昭昭然。
与此同时,王阳明对大礼议之争有比较清醒的认识,在态度上也前后有变,但总体上是极力回避卷入大礼议纷争的漩涡之中。他很早就发现,礼仪有着较强的主观性,大礼议之争只是世宗玩的一个专制游戏而已,他力劝弟子不要卷入其中。在回复弟子顾应祥书信中,王阳明肯定其“礼也者,本乎天理,而合乎人情者也!”“岂有天子而不得尊其父母乎?”观点。由于参与纷争者主要是从自身的私欲出发看待礼仪,而不是从公的角度对待大礼议,王阳明判断“秦汉以来,礼家之说往往如仇,皆不闻致良知之说耳”。但是,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,王阳明有不少弟子门人没有听从他的劝阻,卷入成为大礼议之争的重要力量,其中既有黄绾、方献夫、黄宗明、顾应祥等少数几个大礼议派,也有不少成为大礼议反对派的中坚,如邹守益、季本、薛侃、马明衡、王元正、王时柯、舒芬、应良、王思、应大猷、党以平、万潮、郭持平、夏良胜等。在与世宗紧紧地站在一起的一班“凶人”中,陈洸等王阳明弟子赫然在列。难道是他们都不知道致良知之说,或者没有掌握真的良知?从王阳明弟子们比较分裂、对立的态度和行为可以看出,朝廷指斥的“党争”不见得真,但朝廷借“大礼议”打击反对派、强化“学禁”的目的却顺便实现了。
王阳明早已预料到嘉靖二年的科举会试将进一步驳斥排除其心学。嘉靖二年,“壬午学禁”已渗透到了科举取士领域。三月,会试策士诸题以心学为问,五题中有二题暗指心学:其一,宋儒大有功于吾道,朱子集大成于诸儒;其二,汉唐宋致朋党之原,诸君子论朋党之别,矛头直指王阳明心学。但是,此时的心学思想可能早已深入士子之心,即使是阅卷取士的老师们,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其影响甚至同化而不自知。这一年科举,王阳明的众多弟子和再传弟子发挥心学旨意,毫不避讳,反而考举进士者特别多,有欧阳德、王臣、魏良弼、朱廷立、郭宏化、黄直、薛宗鎧、黄璆、张纯、项乔、薛侨等。王阳明把这次会试看做一场心学的炼狱,当意外落第的钱德洪、王畿来绍兴拜见他时,他说:心学原本不可能遍说天下之士,但今年会试这样一考,即使是穷乡深谷,心学也无所不到啦!“吾学既(被会试认为)非,天下必有起而求真者。圣学从兹大明矣!”
反抗科场“学禁”最为激烈的阳明弟子当属徐珊。南宫策问期间,策士以心学为问,暗讽王阳明,徐珊读此策题目,愤然不平,长叹一声:“吾恶能昧吾知以倖(亲幸)时好耶!”于是不对答策题、拂袖而去,浩然东归。时人将徐珊比作宋代大儒尹惇(“尹彦明后一人也”)。王阳明闻之,黯然而不乐良久,作《书徐汝佩卷》,表达了“爱珊之至而忧珊之深”的关切,该书撕开了官方“学禁”阴谋禁绝心学的恐怖面纱,以自己“狂者胸次”表达了反抗学禁的泼天大勇,也表明了自己甘冒天下人的非笑诋毁“日谆谆然唯恐人之不入于善”的慈悲。令人同情而唏嘘的是,官至辰州同知的徐珊,后来因侵饷事发,自缢而死。时人讥笑:“君子学道则爱人,小人学道则缢死”。看来良知之学在“致良知”的功夫上、知行合一在“行”的信念上,确有很多根本性的东西,不是牵制于文义,仅靠字面意思可以发挥出有效性的。
王阳明的良知心学逐渐形成一股思潮广泛传播,并涌入京城。根据反身性原理,这必然导致朝廷和朱学权贵对王阳明及其心学的冲击越来越严重。士子们与朝廷对着干、以体现自己忠贞不二、刚正不阿的品格,这是有明一代自方孝孺以来一个值得玩味的事情。但是明朝儒生不怕死,而皇帝会真的满足你向死的志向(搁宋朝就会是皇帝怕你随便死),无论是阉党、东西厂锦衣卫,还是朝堂之上的廷杖,皇帝有一百种让大臣死无葬身之地的死法。
嘉靖二年,学禁风潮使王阳明“多招物议”,他的感受是“与一二友喘息于荒榛丛草间,惴惴焉惟免于戮辱是幸”。事实上,王阳明在此期间广泛谈论心学和致良知、阐释知行合一道理,弟子朋友往来十分频繁,受学获益不断深入。五岳山人黄省曾(字勉之)来绍兴问学,执贽为弟子,后有《会稽问道录》之记,记录“良知为未发之中,本体澄然,而无人伪之杂”(评论苏秦、张仪之智非良知也)。黄冈郭庆携其弟子吴良吉来绍兴问学,王阳明以饘盂、案、楼、地的上下位置关系为引喻,指导吴良吉认清“惟下乃大也”的道理。钱德洪、王畿春试落第,叹“学贵自得”,焚烧礼部所发路券,以决心志,来绍兴受学,钱氏悟得虚灵寂感、通一无二之旨,而王畿从“致良知”升华到“致良知”。俞纯夫(文德)同样落第焚券以决心志,南归绍兴受学,以证良知之旨,悟得“义利两图须早判,知行偏废岂能成?孔颜乐处平平地,不出虞廷敬畏情。”薛宗铠授贵溪知县,经绍兴来问学,别后王阳明致信《与薛子修书》论良知之学:心之良知是谓圣,圣人之学,致此良知而已矣,谓良知之外尚有可致之者,侮圣言者也,致知为尽也。嘉靖二年六月,王阳明回信薛侃(尚谦),并寄赠《古本大学序》,阐明:“致知”二字,是千古圣学之秘,是孔门正法眼藏。十月,欧阳德授六安知州,王阳明《答欧阳崇一问致良知书》,提出了致良知的四条本体工夫论:一是良知非离见闻,惟以致良知为主,则多闻多见皆致知之功;二是良知非断思虑,良知发用之思,自是明白简易;三是良知非绝事,应实致良知;四是致知非为逆亿(或作逆臆,意即事先疑忌别人欺诈不正),致良知则知险阻,自然明觉,而人不能罔(意即蒙骗)。
期间,王阳明还先后致信黄绾论“著察”工夫,强调行的重要性,黄绾不久后来绍兴受教一月有余;刑部尚书林俊退休,经钱塘来访,王阳明率一众弟子趋迎,在舟中,与弟子张元冲论儒、佛、老三家异同,曰“圣人与天地民物同体,儒、佛、老、庄皆吾之用,是之谓大道。”舒柏寄《诈说》求教,有“敬畏洒落”之问,王阳明答信,指出“工夫未熟,欲速助长”之病,建议“循序日进,自当有至”。刘侯来信,有“入山养静”之问,王阳明回信指出:偏于虚静,恐既已养成空寂之性,虽欲勿流于空寂而不可得也。
嘉靖三年,王阳明53岁。
正月,总算有好消息了。当时,王艮来会稽问学,请筑书院,以居四方学者,故在至大寺左边建楼居斋舍,这就是阳明书院。自此,王阳明讲学,就有了更为开阔稳定的场所。王阳明每次亲临讲学,前后左右环坐而听者,常不下数百人。依常理而论,就这讲学规模和范围,对于社会思想的影响、年轻人三观的形成,都会有莫大的推动力,不管是哪个朝代,哪个政权,都会关注,都会干预。
此前,淮阳一带大饥荒,王艮泰州赈灾被当地巡抚羁押,嘉靖三年春间,王阳明为了让王艮来协助建设阳明洞,专门致信泰州知府王臣,恳请王臣为王艮上一年救荒之事解纷,称“事若必不可为,然后放令汝止(王艮)归也”。要是让王艮能来,可以亲自看到您这里政治清明的至善之举,肯定十分欣慰;即使人有所谓的“做官夺人志”之说,如果致知工夫能没有间断,怎么还用有夺志的担心呢?在王臣的帮助下,王艮后来牵头建筑了阳明书院。再后来,王艮创立了传承阳明心学的“泰州学派”,宣传“百姓日用即道”的观点,大意是“百姓日用条理处,即是圣人条理处”。
二月,绍兴郡守南大吉以座主称门生,执贽来学,王阳明教其“人言不如自悔之真”“镜明,一尘难住脚”。南大吉乃礼聘王阳明为稽山书院主讲,王阳明重点阐发《大学》万物同体之旨,使人各求本性,致极良知以至于至善,八邑才俊纷纷来学,门人日进。各地前来求学者,络绎不绝。
汪尚和(字节夫)屡次来绍兴问学,王阳明《与汪节夫书》赠言:古之学者为己,今之学者为人,今之学者须先有笃实为己之心,然后可以论学。凡作文,惟务道其心中之实,达意而止,不必过求雕刻,所谓修辞立诚者也。
二月十一日,杨廷和以大礼议仵旨致仕,(面对政敌下野)谢源、伍希儒欲北上入京辩谤,王阳明有书劝止:士洁之怨,怎么能不考虑事理呢?古人说何以止谤?曰无辩!人之是非毁誉,如水湿火热,时间久一点必定会显现出来,怎么可能始终掩藏其真实情况呢?因此,如果真有其事,不可辩驳;没有其事,不必辩驳。没有其事而辩,是自我诽谤;有其事而辩,则是增加自己的恶行而加剧他人的愤怒,都不是自修之道。
诸暨县令朱廷立(字子礼)执政地方三个月,乃有所成,一年后民风淳化,多次来会稽向王阳明问学问政。王阳明作《书朱子礼卷》开导他:明德、亲民,是一体的。古人明明德以亲民,亲民所以明明德,因此,明明德,是体;亲民,是用,而止至善,是其关键。朱廷立退而探求至善之说,豁然开朗明白了其所包含的良知的道理,知道了学可以为政,政可以为学,都不外乎良知二字。
嘉靖三年四月,王阳明守丧期满除服,但学禁风潮一直在刮,嘉靖帝并不愿意起复他。16日,都御史吴廷举引荐王阳明等一众致仕在告家居大臣上大礼议,但是多位给事中不报;24日,南京兵部尚书李充嗣上疏举荐王阳明代替自己职务,世宗不同意;御史石金上疏举荐王阳明,不报;九月中下旬,御史王木疏举荐王阳明,御史潘壮也举荐,均不报;十二月,吏部举荐王阳明提督陕西三边军务,世宗(及大臣费宏)不用。
五月,王阳明答黄省曾书,讨论旧作《古本大学序》与《修道说》,并寄赠新本《古本大学序》,阐述“君子学以为己”,君子学问之道乃求放心而已(引孟子语),成己成物虽本一事,但先后之序不容紊乱,劝黄省增不可“急于驰骤奔放”,以免自蹶其足,非任重志远之道也。六月,周冲寄来《乡贤游酢先生祭田记》,王阳明回信中指出其作文太着急,要说许多道理,便觉得文章有补缀枝蔓之嫌,不可不察。
六月,黄省曾来绍兴问学,对黄氏“自得”斋名,王阳明乃作《自得斋说》赠之,主要围绕孟子“君子深造之以道,欲其自得之也”阐述两点,一是学习深造要围绕达道而展开,二是辞章训诂技艺不可荒废太多精力。王阳明说,古之君子,戒慎不睹、恐惧不闻,致其良知而不敢须臾离者,斯所以深造乎是矣,是以本立而达道行,天地以位、万物以育;今之学者,精通辞章、熟悉训诂、工于技艺,探迹索引、弊精极力,穷苦终身,不是说没有所谓深造之者,但也只是辞章而已、训诂而已、技艺而已,而不是深造于道,都只是一些外物而已。
同一月,王阳明又深入阐述了“戒之在得”。罗石董澐再来会稽正式拜为王阳明弟子,董澐自号为“从吾道人”。王阳明盛赞董澐年老而能“去矣,吾将从吾所好”的心态和“血气既衰、戒之在得”的行为。王阳明说,世人从其名、利、心意耳目之好,而诈以相欺相取,都自以为是“从吾所好”,而我所谓的“真吾”者,其实是“良知”啊!良知所好者,父慈子孝、言忠信、行笃敬。名利物欲之好,私吾之好,天下人皆恶之;良知之好,真吾之好,天下皆好之。由此引申,大礼议之争,实际是私吾之好,故没什么好争的,标尺掌握在世宗手中,大礼议只是一个(整人的)工具而已。
七月十五日,文人作戏、朝廷加杖。百余名廷臣(反大礼议者)跪哭左顺门,哭声穿透至内廷,其中大多是王阳明弟子或者与其交好之人,也有反对王阳明心学的人,朱学、王学的人混杂在一起。朝廷逮捕下锦衣卫监狱拷讯,是为左(安)顺门事件。这似乎不是一个纯粹的“礼”的问题,皇帝与大臣都在借题发挥,实则是一场政治闹剧,暴露了大臣们的“物之役”私好,世宗“小利贞”的专制本质也即将露出原形。王阳明对参加两派的弟子采取不置可否、默许、两可的态度。九月五日,朝廷定大礼,王阳明秋夜抒怀“无端礼乐纷纷议”“人间瓦缶正雷鸣”,表达对大礼议双方的不满和批评。
中秋,王阳明在天泉桥设宴,与弟子们诗歌唱和,比音而作,翕然如协金石。宴会上,王阳明与弟子论学,再论“狂者胸次”。王阳明说,当年孔子在陈国,思念鲁国的狂士,为什么呢?因为当时的读书人沉溺于富贵声利之场,就像被拘禁的囚犯(自拘),不能自省、不能洒脱,直至听了孔子的教导,才知道一切俗缘,都不是本性本体,于是豁然脱落(省脱),但是,仅仅得到这层意义还不够,如果不加实践、入于精微,也会逐渐沉沦。王阳明说,从前孔门求中行之士而不可得,苟求其次,那就是“狂者”啊!狂者志存古人,一切声利纷华之染,无法拖累其内心。自从我揭示了良知头脑,渐渐地能领会“铿然舍瑟春风里,点也虽狂得我情”之意者就多起来了。
朱篪(守谐)来问为学,王阳明与之言志,说了绕口令式的禅家机锋。问为学,立志而已;问立志,为学而已。王阳明说的是,立志就是立为学之志,为学就是作立志的事情,专心致志,其心一也,不要把为学与立志割裂开来。知之非艰,行之惟艰。“知”就像水,人心之无不知,就像水总是会向下流一样,“决而行之”,水没有不向下流动的,“决而行之”就是致知的意思,这就是所谓的“知行合一”。
要之,君子之学,求尽吾心焉尔!
最后,以王阳明嘉靖三年中秋诗句结尾:“须怜绝学经千载,莫负男儿过一生”,与诸君共勉。

永远的18岁的,向前冲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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