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感到相当奇特的是:使我对这些理论观点深信不疑的,并不是有关苏联社会主义经济的各种事实材料(对这类材料,我和我的老师们都掌握得不多),而是对“走俄国人的路”这一历史结论的信念。这种信念又因我国20世纪50年代上半期在“三年准备、十年建设”所取得的成就而得到加强。既然共产党的最低纲领的实施已使我们百孔千疮、灾祸纵横的祖国起死回生,当我们实现了党的最高纲领——建立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时候,还有什么人间奇迹不能被我们创造出来呢?1954年,我从复旦大学毕业进入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(即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前身)经济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。刚参加工作不久,就赶上了学习和贯彻过渡时期总路线以及实现农业、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的“社会主义高潮”。在敲锣打鼓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欢欣鼓舞之后,迎来的却不是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描画的光昌流丽的图景,而是经济增长疲软、服务质量普遍下降的乱象。加之1956年2月的苏共二十大揭露的事实,打破了我们对斯大林神话般的迷信。在经济研究所担任高级顾问的苏联财政专家毕尔曼(Aleksandr M. Birman)也向我们证实,苏联的经济管理体制存在严重缺失。